是《The Magic Works》的后续。
依旧是大魔法师梨梨和普通人夜羽的故事。
以及，预祝津岛夜羽生日快乐！
1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从声音的密集程度可以推断，有六七个人正在接近。
“阻碍魔力流动的结界已经展开了，她撑不了多久！”
“她已经没什么魔力了！熬过前两轮攻击就赢了！”
“说好了，赏金的大头由作出致命一击的那人拿！”
听着门后的窃窃私语，我将准备好的魔法缠绕在指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松了姿势，好整以暇地站在房间中央。
“你们的信条里难道没写‘千万不要小看大魔法师’么。”
2
“好热啊，梨梨——”
她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抱怨着炎热的天气，就像一只很少外出的家猫。
“吃了一下午的草莓冰沙还不够么？”
我将最后一勺冰沙塞进她的嘴里，她鼓着腮帮子的模样更像在赌气了，虽然不是跟我赌气，但是跟老天爷过不去也没什么用吧，我笑了笑。
不知为何，空气中的闷热让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3
在他们破门而入的一瞬间，我抬手让指尖的魔法倾泻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来不及惨叫就化为了比尘土还细小的颗粒，随后跟进的三人不由得身形一滞，我抓住这个机会，解除了再次缠上指尖的几十道咒语的束缚。
“停下！停下！展开护盾！”
“来不及了，她马上就要——”
“不会给你们整顿的机会的。”
门槛上又多了几抹微尘，由于魔法的大量集中使用，空气中的魔力密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降低。
4
“梨梨，我们去云朵上面吹风怎么样？就像上回那样，用浮空咒。”
走在商店街上，挽着我的手臂的她提议道。
“浮空咒是哪条？”
我翻开手中的小册子装作寻找的样子，等着她装模作样地念出那道咒语，然后替她施展出来。
片刻之后，我们来到了云海之中。
坐在松软的云层上，我看着把自称改回了天使的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用云堆城堡。
同时施展浮空术、驭云术、防风术和隐形术，这虽然很简单，但瞬间的魔力消耗还是让我有了片刻的失神。
我摇摇头，将难受的晕眩感甩出脑海。
5
但凡有一定实力的魔法师，都会在自己身上固化一些常驻的魔法，比如多重吟唱、身轻如燕、沉稳咏唱等辅助类的咒语，这样能在应对突袭时少准备一些法术，为反击赢得时间。
而在魔法造诣上平平无奇的我选择了一种“看上去像是偷懒但实际上很麻烦”的方式，那就是在自己身上固化高级加速术。这样做的后果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熟悉变慢了十倍的世界——魔法加速的是我的真实时间，所以我必须用比平时慢十倍的速度生活。没有谁愿意一辈子体验这样的世界，我是唯一一个。
在那之后，我的魔法水平获得了巨大的提升，没有谁能在决斗中接下我一招——因为我的一招中汇集了用十倍于通常速度施展的多个魔法。
在旁人眼中，我的施法速度快到像是不需要吟唱一样，我成了魔法史上的天才。
实际上，我只是个钻了空子的平凡魔法师而已。
6
“梨梨，快来看日落！”
不知不觉睡着的我被她摇醒，和她一起来到云层的边缘，望向地平线的尽头。
缓缓下沉的夕阳被远方的一缕残云挡住，漏出了万道霞光，将她的脸映得红扑扑的，我不由得伸手捏了一把。
“哇！梨梨竟然偷袭——”
她一下就跳了起来，然后朝我扑过来。
“看我的堕天流凤凰缚！”
“你现在明明是天使。”
我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她的缠抱，又装作站立不稳，朝翻腾的云海里倒下去，等着面露惊慌的她来扶我。
“梨梨——！”
咦？为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7
击败了第六拨冲进房间的法师刺客之后，他们的进攻似乎慢了下来，我飞快地擦掉了额上沁出的汗珠。
这个位面的魔力本就不多，现在还被加上了禁魔结界，相当于一座孤岛，经过刚才的战斗，空气中的魔力密度已经只有过去的二十分之一，就是逐渐习惯了低魔位面的我也开始感到呼吸困难。
和魔力融为一体的魔法师，举手投足之间都在运用魔法，所以，在呼吸中收集弥漫在周围的魔力以维持收支平衡，是每一位魔法师的必修课。
我调整了呼吸的频率，给自己加上了一道重影术，这让我的一举一动都变得模糊不清，能有效防止敌方看清我的动作。
虽然确信没有谁能看清我比常人快了十倍的施法动作，但我还是在战斗中首次使用了防御型魔法。
8
“梨梨！梨梨！”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我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只能由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和枕头上的香味判断出，我躺在她的房间里。
好在曾经设置过一旦遇到危险就立刻传送到这里的魔法，我们才没有从云海上摔下来。看来是因为魔力过于稀薄，我又在一时消耗了太多，才会体力不支陷入昏迷。
“我没事了，可能太累了吧。”
我握着她的手，试图平缓她紧张的心跳。
“是不是夜羽滥用魔法让梨梨变成这样……”
“不是哦，小夜很有魔法潜质，想怎么用都可以。”
“可这本笔记上写了，滥用魔法会导致体内魔力失衡，夜羽的魔力都是梨梨提供的……”
我睁开眼睛，看到她正在翻阅一本厚厚的笔记。原来我用于存放书籍的空间魔法也因为刚才的昏迷而失效了，从原位面带来的全部家当都堆在了她房间里——虽然魔法物品放在她的房间里并不违和，但我的秘密可以说是全部暴露了。
9
以往如果要摆脱法师刺客这类麻烦，我用的都是分解术，它能抹消一个人的存在，包括此人在其他人记忆中的形象，堪称摒除一切后顾之忧的顶级魔法。
但当魔力不足的时候，使用的魔法就会趋向于简单化，比如现在，冲进来的第七拨刺客不再化为粉尘，而是像气球一样炸开或者被雷电烤焦。这样的画面挺不好看，所以我闭上了眼睛——反正房间里除了我都是敌人，他们也躲不掉飞行速度快了十倍的咒语，我根本不需要担心魔法的命中率。
等到了第九拨，我已经开始强行召唤异界生物，虽然它们在这魔力贫乏的位面无法生存超过一分钟，但六十秒的时间足够这些愤怒的异兽撕裂除了召唤者之外的一切生物了。
经过这次战斗，或许这个位面的魔力分布会降低到接近于零的水平——我默默计算着，若真如此，我的生活可能会变得比现在还要艰难，但也没有谁能通过更加难以察觉的魔力流动找到我了，这是场一劳永逸的战争。
10
“所以，梨梨才是魔法师，而且是很厉害的大魔法师。”
“唔……你全都看过了么，那些笔记。”
“是的。”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她现在的表情。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夜羽。”
“因为……”
“早知道的话，夜羽就不会整天吵着让梨梨教魔法了，梨梨也就不会因为魔力支出过度而昏倒了！”
她扑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觉胸前的衣服被什么浸湿了。
“魔法什么的，其实夜羽只是想和梨梨一起玩而已，没有梨梨陪我的话，再厉害的魔法又有什么用……”
11
第十二拨进攻之后，终于没有人再出现在门后。
和我预测的一样，经此一役，这个位面的魔力水平已经趋近于无，限制魔力流动的结界早已崩塌，但离魔力密度达到新的平衡还有一段时间。
现在的我，连最简单的火球难以汇聚出来，刚才进攻我的七十二位法师刺客，若其中任意一位活下来，都能在弹指之间将我击败。
可惜，他们都先我一步去见梅林了。
和过去经历的无数场战斗不同，这一次，在疲惫地睡着之前，我脑海中浮现的不再是施展魔法击败敌人的情景，而是和夜羽一起吃草莓冰沙的画面，莫名地，我越来越觉得那才是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生活。
12
“那梨梨昨天没上学，是因为去和坏人战斗了么？”
“你连这个都知道了啊。”
我无力地伸手扶额，却被她抓住手撑在了耳边的枕头上——她几乎趴在了我身上，我们面对面对峙着，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梨梨一直在夜羽不知道的地方和坏人战斗吧？”
“他们是来找我的，和夜羽无关。”
“那看来夜羽之前做的那个梦也是真的了，梨梨用五光十色的魔法打赢了坏人，其实是因为他们抓走了夜羽，对吧？”
“他们用你来威胁我回去干坏事，后来……”
面对快要贴到我脸上的夜羽，我只好把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
一开始她听得兴致勃勃，嘴里喊着“好帅”、“好厉害”、“我也要学”之类的话，在床上滚来滚去，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到后来大概是发现我描述的“战斗”实际上是一面倒的碾压，才觉得无聊躺到了一旁。等我讲到最后，她已经打起了盹。
我侧过身子，静静地看着她安详的睡脸，没有继续讲下去。
13
我没有告诉她，今后我没办法再像往常那样随意使用魔法了，因为我算错了一处——自己身上的加速术由于魔力的枯竭而停止了运转。刚才的昏迷和疲惫，其实没有持续那么久，我只是在适应恢复正常速度的世界。
没有了加速术加持的我，即使知晓每一道魔咒的使用方法，也无法在转念间满足她的要求，然后在下一刻清除魔法对其他人造成的影响。我变回了想要使用魔法只能乖乖画魔法阵咏唱几分钟乃至几小时的普通魔法师。
但愿那七十二个人就是法师刺客组织的全部——老实说，我还是有些不安，是谁打破了我的位面封闭术把他们引来的？不敢细想。
即使找到了那个人，现在的我也完全没有与之对抗的实力，不如认真考虑下如何以人类高中生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14
“今后就由新一任大魔法师夜羽……来保护曾经的大魔法师梨梨吧！”
身旁熟睡的她突然露出自信的笑容，然后说了这样的话，我不禁怀疑那到底是梦呓还是她猜到了真相。
不过哪样都好，只要能在她的脸上看到我喜欢的笑容，会不会魔法并不重要。
我望向窗外的星空，意外地发现它们变得有些不同了，第一次不在魔法的影响下观察这个世界，似乎能看到更多东西。
“今后或许该试着把自己看到的不一样的东西画出来？”我胡思乱想着，目光又瞥到了墙上的日历。“对了，明天是她的生日，该准备怎样的礼物呢？”
不用魔法的话，会有些苦恼啊……
Fin.
————
御坂堕腐
2017.7.12
